【 一個沒有窗的房間。地上堆滿都是鵝卵石。
【 SY正在用一塊石頭在牆上刻上一條小魚。
【 房間開始有水影。
【 SY在尋找一塊石頭，找到了，細心用手感應它的一切⋯⋯
【 之後，SY又刻上另一條魚在牆上。如是，重複著，重複著⋯⋯
【 一個小女孩的特寫投影呈現在牆上，她手上也執著一塊鵝卵石⋯⋯
【 牆上愈來愈多魚的石刻，大的，小的，不同體型的，都向著同一方向⋯⋯
【 女孩的聲音傳出，她似在和石頭說話⋯⋯

你覺得我的手怎樣？他們說很像媽媽的。
我和你講一個秘密，記得不要向其他人講⋯⋯

我的手和媽媽的，一點也不像⋯⋯

婆婆說媽媽很像她。但媽媽總是說一點也不像！
好似二姑婆，她經常和婆婆爭執，說自己最似媽媽⋯⋯
我比較喜歡三姑婆，她只是坐在我身邊微笑著⋯⋯

你呢？你的媽媽會否像我的媽媽？

【 牆上水影愈來愈清晰⋯⋯
【 地上的鵝卵石同時反映在房間周圍⋯⋯其中一邊，特寫著一塊塊的石頭紋路，呈現著深淺不一的色澤⋯⋯
【 SY每次拿到一塊石頭，總會細心看清楚它的型態，才在牆上畫上另一條魚。
她愈是細心，每次站起發現自己身體出現了變化⋯⋯
【 女孩拿出一支塗白色的筆，開始在石上畫畫⋯⋯

媽媽常常說婆婆似一個女皇帝⋯⋯
我不明白！婆婆對我很溫柔，一點都不像⋯⋯
媽媽常常說自己算是一個稱職的媽媽！
我不明白，什麼才算是稱職？

大人常常說話很奇怪！你覺得嘛？
其實，媽媽有三個婆婆，只是婆婆叫我不要亂說⋯⋯
我不明白！媽媽每次提起小時候的事，便好像不放過婆婆⋯⋯
你呢？你可有三個婆婆？她們會打架嘛？

媽媽喜歡爸爸的媽媽，媽媽叫她做奶奶！
你有奶奶嘛？你的媽媽可喜歡她？
大人的關係好似好複雜！
真難明白！

【 呆望著牆上的魚群，SY若有所思上好一陣子⋯⋯
【 一名攝影師出現，似要緊貼往後發生的事情⋯⋯
【 SY身體又動起來，似要尋找一塊屬於自己的石頭⋯⋯
【 找到了，SY回到牆邊，用石再畫一條魚，反方向游著⋯⋯
【 女孩在石上畫了媽媽的臉，開始和她傾訴⋯⋯

媽，你今日可以陪我嘛？
媽，什麼叫假裝？你的開心是假裝的嘛？
媽，你是不是想我做一個男孩？
媽，為什麼你不愛去婆婆家？
媽，你是怎樣生我出來的？

媽媽，假如不叫你做媽媽，你會舒服點嘛？

【 SY從攝影師的背囊取出一個槌和一盒釘子，給每條魚的眼睛上打釘⋯⋯
【 打釘子的聲音好像將女孩的問題蓋過⋯⋯
【 女孩又繼續在另一塊石上畫自己，一邊畫一邊問下去⋯⋯

昨日婆婆給我打了兩條辮子，媽，你為什麼沒看上過一眼？
媽，你知道嘛，你畫畫的時候很好看？
我不明白，你可以耐心一點和我說清楚嘛？
假裝我不是你的女兒，你也不是婆婆的女兒，你會開心點嘛？
你可以再講你小時候那飛天小吉的故事嘛？
小吉為什麼會常常流鼻血？我最怕流鼻血⋯⋯

媽，進化是什麼意思喔？

我有進化嘛？

媽，可以陪我回到婆婆的年代嘛？她小時候是怎樣的？

媽，你為什麼不說話？

【 SY再從攝影師的背囊取出一個紅色冷球，將每一口釘縛上紅冷線，和地上其中一塊石頭連上，直到每一條魚也連上關係⋯⋯
【 SY沒有給屬於自己的那條魚打釘，也沒有連上任何線⋯⋯
【 女孩轉頭，望著SY，舉起手上的自畫像⋯⋯
【 攝影師將鏡頭對準SY，SY的臉同時投影在牆上，和女孩相遇⋯⋯

媽，我不是小吉！

【 房間中的水影消失了⋯⋯
【 牆上魚兒眼睛都亮起來，像天上星群⋯⋯
【 攝影師拾起槌子，尋找自己的石頭⋯⋯
【 外面，遙遠傳出教宗本篤十六世喪禮的鐘聲⋯⋯

［風籽／草於二零二三年一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