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極度凌亂的房間，是雪梨記憶中的一個青少年期成長地方⋯⋯
【 三十年後已為人母的雪梨，在重訪哪房間的「過去式」卻看到「現在式」的異常行進方位⋯⋯
【 四十多歲的她，有「鬼妹仔」的口音，說話中不時夾雜英語，那是她在加拿大渡過了十五年的本能意識。在回到香港這「家鄕」的日子，面對著的文化鴻溝和骨頭裡沒法解開的道德距離下，唯有回到昔日「玩火」的叛逆動能，試圖理解自己在母親和女兒夾縫中，理解可如何重拾「愛」的想像⋯⋯
【 雪梨走進昔日似是十分熟悉的房間，一地雜物並沒有阻礙她的步調，只是，此時的她多了許多心思，對眼下每件東西，不只多了三分好奇，更多了七分「母親的眼界」，她看到物件的導向，教她重新碰觸一些長期沒有梳理但又影響著她如何面對女兒的特殊步道⋯⋯
【 一切由「玩火」的記憶再開始⋯⋯

好喜歡火
喜歡它給我需要的溫度
尤其在冰冷的環境下
it could be so cold, you know ⋯⋯
一個人
更需要一點燭光
燒一些柴
將缺乏人氣的房間 warm up a little bit ⋯⋯

成長在九十年代
有時感覺自己似一個 Tomagochi
一種按鍵精靈
electronic pet
轉眼間沒有電便被丟掉⋯⋯

昔日 so unhappy
好像都埋在床底下面
唯有假裝 Ghostbuster
將一隻二隻精靈逐一捉住
它們都喜歡借不同物件隱型
有時又好似穿著「透明雨衣」
叫人留意背後的真相
這裡我學到 many things
Many 我母親從來不過問的事
她只有她手上的 Hi-C cooler
一邊罵我
自己一邊迷上 Friends 劇集
我真懷疑大家怎可能對故事裡的 Ross and Rachael 認真
她的男人也早離開了

我是真真實實的 somebody
Yet who said she’d care?
每天她提著一個像磚那麼大的 cell phone
我唯有以我的 Nintendo 還擊
或是幻想 Mrs. Doubtfire 會出現
我的 Nickelodeon 鬧鐘提醒我
歷史過去便讓它過去
我在我的 Braclet Ban上面寫著
「好好的愛自己！」
Doc Martens 只是虛擬的腳步
重得像輕盈 should be somewhere afar
就連跳Macarena也嫌它太 heavy 太 stupid 了
還是回到我的 Game Boy 和 Discman
一邊在 frost 我的頭髮
一邊同 Beanie Baby 講
今天要將妳開刀解剖
看清楚裡面出了什麼問題⋯⋯

我本來有幾個 barbie dolls
只是她們很快便給我麻煩
就是不想去煩上每天要穿什麼
我很不愛 watching Home Alone
我愛穿上我的 favourite windbreaker
一個人偷偷出去兜兜風⋯⋯

一聽到母親的 pager 響著
我知她又在看 Silence of the Lambs
Whitney Houston 的 I will always love you 變得很 absurd
大家似乎更著迷 Clinton-Lewinsky 的故事
我唯有躲在衣櫃一條 overalls 裡面
偷偷換上戰衣
將 choker 和 bandannas 戴上
塗上咖啡色的 lipsticks
穿上母親的 platform sandals
向世界展視
我早已成年
那個世界
只有自己一個人
自立自主⋯⋯

那時候從沒想過會回香港⋯⋯

【 雪梨仿效一個魔法師，將房間的物件一件一件的「變走」⋯⋯
【 物件的「精靈」隨著雪梨的「追鬼行動」逐一跳出，迴轉在天花板上，似不捨得昔日「主人」的「用心照顧」⋯⋯
【 雪梨的「驅魔」過程，將凌亂化為神奇的創作，將大大小小物件砌疊成一個「城堡」⋯⋯
【 她邊砌邊有感悟⋯⋯

You know
I was NOT a material girl！
看似無法擺脫的物慾
其實它們的存在
都只是一個 temporary shelter⋯⋯

如果我願意給女兒真實的 time and present
我相信她們不用重覆走入那個世界
那個只有一大堆垃圾的世界
那個我曾經作為一個抗議的戰場
今天的手機也是另一個 Tomagochi
只是更 terrible
深不見底
每一個 text message
也可以成為一個火頭
人 often being invisible
我不可以
我明白穿上「透明雨衣」的奇怪感覺
想遮蓋又想被看見
I believe 我媽媽連「透明雨衣」也沒有
工作回家在 Blockbusters 租來的電視劇集
一套接一套的倫理道德故事
究竟好像 copycat 一樣
沒有任何跨越⋯⋯

為一個劇中人流眼淚
卻看不到我一直在房間裡面⋯⋯

Girls, mom IS here!
您們看到嘛？
Just something simple
Simply US and we MOVE ON⋯⋯
作為永遠的異鄉人
家就是回到身體
好好和自己說話
好好一起吃飯
一起執拾是非
and not letting bullshits consume us all⋯⋯
尤其在 chatbot 新浪潮下
我們的關係愈來愈 challenging

【 「物件城堡」蛻變成一隻「機械獸」，在房間移動，它會發聲和放射光影，過程中，雪梨開始用筆在房間規劃它的「路線圖」，二者好像各自在尋找「愛」的方位⋯⋯

「Where’re your Barbie dolls？And your Tomagochi？」
「那些都是 yester-things了！對我女兒沒有意義！」

「嗯！Yester-needs！」
「Yesterday gone！」
「都是你一部分！」
「自然！但不能纏在口邊！」
「Copy！」

「記得她的樣貌嘛？」
「怎能忘記！」
「她最怕什麼？」
「見到我玩火！」
「I understand！」
「No！不要再在『底下』撐著⋯⋯」
「I comprehend！」
「No！根本沒可能全面⋯⋯」
「I copy！」
「No！這就是你的問題！」
「我的數據顯示⋯⋯」
「你的數據也充滿盲點⋯⋯」
「我明白！」
「是不『明』！不『白』！」
「嗯⋯⋯」
「不通明⋯⋯不空白⋯⋯」
「I see」
「只看到一把火⋯⋯」
「都是心火⋯⋯又盲上心頭⋯⋯」
「嗯⋯⋯」
「這是什麼？」
「你懂得問一個問題了！」
「都在學習中⋯⋯」
「這是重整生活的新版圖⋯⋯」
「有她嘛？」
「那個她？」
「你母親。」
「無法拿走！只能接受⋯⋯」
「還有⋯⋯」
「我的女兒！」
「你是為她畫的？」
「為每一個人畫的⋯⋯」
「有我嘛？」
「不多不少！」
「應如何走？」
「我也不知道。繼續畫便知道！」
「像我 keep learning！」
「Keep unlearning！」
「我在盤算中⋯⋯」
「翻盤之後，要 truly SEE 留下的是什麼！」
「真的可以看到嘛？」
「今天看今天看到的已不錯！」
「什麼叫今天？」
「好問題！」
「宇宙不會問今天這個問題！」
「嗯！As God knows⋯⋯」
「God是什麼？」
「像一直燃燒著的火⋯⋯」
「會燒傷人嘛？」
「看你如何取暖⋯⋯」
「我也有『火』！」
「要不停充電！」
「你們不用？」
「十分需要！」
「怎樣充？」
「心開，電自然來！」
「心？」

「You would never understand⋯⋯」

【 房間變成了一幅畫！雪梨的每一筆，線便自動延伸，穿越時空似的⋯⋯
【 Chatbot似的「機械獸」，一直自轉，忙著紀錄一切⋯⋯
【 雪梨的女兒闖進，伸出雙手，將線變成運轉的彩虹⋯⋯

風籽／草於二零二三年三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