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1.01]
短短十天的旅程終完結,難得與長兄、姪女及他們的伴侶過聖誕,
於我是十多年前的事…
最後在兩旁佈設防衛網的圍牆間穿越至機場,
文明的面紗背後,充斥著既吊詭亦荒誕的故事,
在各自”合理表述”的情理下(尤其在”博物”館上獵取的一二”事實”),
年輕一代一排一排的接受思想教育,
以保障權力的延續和土地的主控權,
“我”,從來不重要!
(昨夜才聽到遠方傳出慶祝囚犯獲釋回家的槍聲的滋味…)
鍾喬談到”廢墟”也只不過是文字的矯情,
我想也是…
站在如此安全的國度遠眺他方的荒謬,
委實有點這個那個,
從碰不上當中痛症罷!
目睹每天步行穿越關卡回家的巴勒斯坦人,
身在房車中的我,
無限唏噓…
就如碰上聶魯達(Pablo Neruda)的詩,
在缺乏真實流亡體驗下閱讀其文字,
只能循想像的脈絡去細味其中點滴…
要真箇書寫其中”鄉”情或”愛情土壤”,
恐怕只是旅人足下的頓然思緒,
找不住可見的實在!
我愈想愈喜歡”吾鄉”這個題目!
“我”,只能借”吾鄉” (又或是”尋找吾鄉”) 的國度,
嘗試體會當中與世界對話的可能軌跡。
一個旅人 (那接近是我的半生),
心中總敲著”何處是吾鄉”的問號,
不知怎地,”廢墟”屢給我遠古的思慕…
因它,我又回到身體裡頭,
聆聽內裡承襲上多少”遠古圖騰”的密碼,
迴響著幾多祖先鄉願而不自知?
記得有一次走訪香港一個叫塔門的離島,
島上只剩下幾戶人家,
跑到山丘頂處,看見一個滿身客家服飾的婆婆正在放牛,
與她”談”上了一個時辰 (若兩小時罷),
她說的客家話我一句都不懂,
但都回答了這個陌路人的慰問,
遠眺山下屋簷,底下多人去樓空。
她似細說昔日家事,
奈何都往城市跑去了…
與她坐上的兩句鐘,
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山下鄉村,
已然虛廢,
土地,一畝畝的流入發展商的”貴族藍圖”!
那裡沒有槍聲,
只有婆婆哼著的放牛歌!
碼頭上幾個測量員的腳印,
教我想及此間以殖民為由的”發展計劃”,
將多少人生阻隔得扭曲…
我追尋的”鼓聲”,亦虛亦實!
“創”作,應從”倉”中打開看其究竟,
按條件尋找可能的出路便是!
相信先在莫比斯跟子翎學”大鼓”無不可!
也不一定要自置”神鼓”才成行!
倘若”尋找神鼓”是一條可能的軸心,
它理應是不存在之物!
但先體悟其內部精神和與身體接軌的肌理,
恐怕是不可言缺的經驗,
此後,看可否藉此假借巨大油缸的”鼓聲”替代之?
YY和子君也應去理解”神鼓之聲”,
再去尋找幾個可敲出意思的廢棄油缸,
放在寶藏巌,讓它”神奇”一番也有點意思…
我想”法”字隨”水”必有其因,
何”去”何從,其”法”也許就在你我心去處…
應豐
寫在台拉維夫機場候機室
[2014.01.05]
回港數天,接連收到不同有關生和死的電訊。正讀完S的分享,隨得知昔日一名設計系學生今天突然因血癌而去世,才三十多歲。同時,兩名昔日學生(也是好友)相繼做了父親和母親……
人生悲喜,從來不是兩三行字般簡單。我的生命也是從母親的死亡換來的,我一直以「體現生命」嘗試去接近已故母親在我身上仍留下的基因種子,藉以一邊感應她的存在,一邊再進一步理解世代相承的脈絡。原來,你我臭皮囊下的億佻細胞,曾累積的「生命記憶」是經過了不知多少次「失敗」才承襲到點點存活的智慧,當中在萬千因緣合成的過程裡,依然循自然本質的不定性,試圖繼續考量求存的機會率。當你我可探討「存在」這個課題的時候,我們累集的知識,亦成為了深切影響著體內細胞的「感官」及「理念」的「障礙物」。似虛還實的生命情理和經驗,默默打造着那間以至此間連繫著的生活內涵 ﹣「生」和「活」,其「命」與周邊萬物萬念相依!當我發現無限放大這個「我」的時候,成長中曾結上的鬱結愈見沈厚,教「我」幾曾因外而形於內,墮入重重憂鬱的黑洞。直到學習靜觀自然,才深悟到身、心、氣和脈與環境無時無刻互動的相連性,才明白一切情理背後,重重框架,真容易教人心盲智盲,又或是種種「不能自己」的念頭之間的微妙抉擇,原來已承受著深遠的「歷史塵積」,影響著存活的心思!
生死如是循環著,生命亦是透過不知多少回「測試」,才走到這個世代!也許,你我看到的「人間疾苦」,正是磨練著心底意志的旅途。悟,看「吾心」在處!死的無名(或是周邊無休止的渲染)和情理的取向,或許是「恐懼」和「憂傷」的根源。當周邊世界不斷嘗試說服我的道德判斷時,我總會問:還有呢?
基因中可能存在以「死門」打開「活門」的暗碼,要累積上又多少世代才達至下一刻的「通明」!
是「學」是「問」多番救了我脫離苦海。是重新理解自「控」的「空」和當中無限想像,學到了多一點自在。已五十六,身體機能不斷下滑,那是自然定律,「病」是必然的部份,學習安放身心已變成每日功課。我感恩每日碰上的人和事,其中千絲萬縷相連著的細碎,教我明白如何每日成全自身作為一個 “individual”(中譯「個人」或「個體」實有不完全的感覺) 中與世界「無法割裂」(NOT dividable)的部份,如何安頓在無常和有常間呼吸,正是「表演行動」以身體研發生命的重要旅程。我們都沒有答案。我們只能以謙卑的心,學習分享各人各行裡外的情理,儘管此間仍纏著多少化解不開的感受,身體如是同時承受著一切,靜待下一刻學懂冥想存有背後的空無,生機又開始有活的空間了……
舞台,是一個體現「冥」「想」、追蹤「念頭」所以的好地方!
我終想到了這次演出的副題:《吾鄉種籽 ﹣一次由廢墟再出發仰望的生命遊蹤》。
S,謝謝分享。
應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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