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封。1982年8月28日。開始和終結本是孿生胎兒!】
此間,沒有開始,也沒有終結!
現,在!猶似連串的、無始盡的、反複的「存/在」和「隱/沒」!
宇宙空間,從來不是單一線性的。重重星河,未知那裡是邊陲,更不知其起始或可能的終結!彷彿,「神」的國度(假如存在的話),也不是局限於地球!更不是純粹為人類服務!
誰說的「天堂/地獄」,在乎觀點的方位,豈不都是人類自建的「道/德」而已!
我,豈曾成就過「我」?倘若以「一百分」計算,恐怕連「半分」也未開始!
(我對一切運用「教育管理」而朝向「資本(規劃)化」的觀點去看「成就」早已一點興趣也沒有了⋯⋯)
我並沒有失望!亦沒有遺憾!
(誰不是邊學邊跌倒邊成長?我不會是例外!深知,「失望」,是因為沒搞清楚「希望」的成因緣起;「遺憾」,會製造出莫名的「黑洞」,把人僅存的精神能量吸走!)
究竟真的由「出」而開始「生」,亦因「生」而「亡」?(或是,一切均是一種「出/入」循環而已!奈何,你我依稀可見的「未來」卻被告知成某些「存在價值」的「堅持」,失去了立體的思考深度⋯⋯)
之間,儼如「虛無」和「意義」長期在交戰⋯⋯
生死如「過身」之旅,由「身」之所以,按「已是/當然」之始,假設宇宙如是的「完滿」,走過「無/極」間之混沌?如此「過/渡」,只是一個又一個回應著「己身」之「特殊場域」,長期和周邊世界進行因存在而無法自拔的「碰撞測試」,其「結/果」,如爻如卦般不斷移動,顯出的「現/象」,教人窮「一生」的狂熱,追蹤一切「接受訊息」背後那龐大無際的可能閱讀,到終結一刻,才發現所謂「身」,如「奴」之「甕」,它底「成/就」,鑽出來的恐怕都存在「局部性」、「不完全性」和「過渡性」⋯⋯
始,因「女」而受命,其「台」卻有「殆」之兆!
怎究其根本?是「開」物之思!也是「前塵」註定的「浮動體」⋯⋯
終,如「冬」如「糸」,沒「窮」沒「盡」!
其「結」,可不又是靜待「打/開」的行動?在「生/活」中,自行再創造無限的當下抉擇⋯⋯
如是書寫,由九年前開始藉著哈維爾給妻子奧爾嘉的獄中書簡,斷續延伸到此時此刻三十萬字的文耕,之間,插入了前後三年多建築的舞台想像《空凳上的書簡》,身體和意識,依稀相互靠近了一點點,但又冥冥中屢次各自回到原點,看似沒有梳理出什麼,但經驗了的點點轉化和啟發,之後,無不回到當下現場,持續在行觀和行動間挪移己身己見(也許,亦僅此而已)⋯⋯
當中,唯「書寫行動」本身,給予我莫大的存在體驗,或許止於雕塑「文/象」那間穿梭的意識和呼吸,打開了重要的「生/活」窗口,在試圖連結一百四十三封書簡的過程中,裡頭,片片滲透著一個不尋常文人的「獄中氣息」,看到的「監/獄」,也許逃不掉窺探「人/間」的愚昧,如何長期把人隔開了不知多少的莫名和憤慨⋯⋯
莫名,是因為一一充斥著「似是而非」的「非是/是非」,在似「有」還「無」的「矛/盾」間尋尋覓覓,曾製造出許多精彩的人間詞語,幾許相互反覆的推動著、對抗著、梳理著、修正著、延伸著、拆除著當中裡裡外外的念動,只是在「現代化」和「資本主義」下,知識本體不斷被肢解到破碎難辨,先後落入了「慾望」的「蹂躪」,欠缺相容的問題,成為導致更大無知的障礙!
循歷史軌跡窺探,也循身處城市在現實中的變異再思考,哈維爾在那段日子的文字,一直迴轉至今,已變得愈來愈「真/實」了!當「獄中書簡」也成為今日此間(電子)報章讀者關注到的「專欄」,這年來的延伸閲讀和創作,教我對身體和意識交流的眾多不定性,驅使要不斷學習和思考,如何隨時間改變,建築及拆解不同藝行平台的可能性。當中曾開始過、中斷過、甚至幾乎終結過的心志,輾轉來到此天此間⋯⋯
外面天陰,雷聲震耳,下著雨⋯⋯
水,如是,隨勢態湍流,變異其中⋯⋯
在晴天回來的時候,陽光的意義變得愈來愈珍惜了!
世界,依然無休止的翻天覆地,人與人,人和物,以至物與物之間(包括肉眼看不到的龐大微生物世界),各自按其條件和特殊境況,調整著事情始歿迂迴前後牽連上的種種,在時間廊中本能的回應著每瞬間的下回出入口,還未及接上形勢,便匆匆借片碎偶然,穿越時光隧道,粗疏的慨嘆如此如此的「景/觀」!
默然,隨年紀「增長」,愛上那「不定性」!
也許骨子裡的虛無和混沌,提供了給「存在」抓住「意義」的活動出口。在處處試圖建築某種思考或行觀結構的旅程中,意識裡外,如是倚著身體邊緣滑翔於思緒浪花之間,尋覓一些可細味的現象,始終,如是不一不二的,學習唐三藏繼續「西遊」似的⋯⋯
如是憶記,只是連它也變得斷裂不全的日子,唯借上沿途任何仍可觸及的偶然,乘著機遇,在身體那刻仍容納到「意外」的條件下,讓「觸/感」變成在鍵盤上或白紙上繼續塗鴉的素材!又或是,隨手沾黏可及的剩餘物資,拼貼一二自娛的風景⋯⋯
或許,能保持像貓兒的道德已十分足夠了!
笑看曾經的狂傲和愚昧,在淺薄浮萍上三番給虛榮拖著腳步!身體,卻從不驍相,一再坦白在向我作出每天「氣血報告」!一切情懷意執,默默重複中傷著身體某部位,訉息怎不會快速傳到不同角落,把一切他媽的企圖存活相連的「伙伴」拉進盲洞,一旦被發現,已來不及修理!任何外來(如藥物)的干預,如毒如火,每天又總燒掉了幾分氣慨!一切始末因由,又是無法真的可以弄清楚的事情。旋轉間,末始已倒過了身份,把行觀定位移走了。
和身體對倒,又是另一種無知的傲慢!又或是長久早墮落在「功能意識」之中,強行把身心牽扯,要求進步,遂一再依循「得/失」落點,考量身體的「使用方法」,卻妄顧了本體存有的物質局限,少有理解埋伏在骨頭裡的「慧/根」,細看承襲了的是什麼「生命『物』碼」!
奇妙是,不知按錯了鍵盤上那一個按鈕,電腦熒光屏突然彈出《禪袐要法經》,觸及列子所言:「大道以多歧亡羊,學者以多方喪生。」突見經文中談及「一節」又「一節」的行觀,如審視身體骨頭,追究「節節之間」的肌理,冀盼看到「白骨」的底蘊,儼如一種開示!又似譏諷著我如是淺薄的「成見」:皮,薄!及至膜,腦、肪、咽喉以至六腑五臟,卻看不到那寄生其中「八十億小蟲」也有它的「頭」、「口」、「血」、「身」!
「我」,何之有?
「我」的「始」和「終」,其「觀」其「點」,所「住」何方?
哈維爾,曾幾乃眾生一員,因愛上「尋/覓」而書寫,因「書寫」而被逮捕,因「監禁」而成為了總統,因「制度」而回到劇場繼續其書寫⋯⋯
「他」的「始」和「終」,如一道「橋」,在拆解和建構過程中,把與之「牽線」的種種,尋「根」問「底」!
選擇了這143封信簡作為其中聚焦的一段「特殊情感」下的經驗,也許只是哈維爾人生中的一小片「風景」!我無意去追蹤他的「人生」,因為深知那是一件歸根只屬於哈維爾個人的事,也是我作為「他者」無法辨識的事情。如此選擇,也是一種結緣的方式罷!深信,書寫當下,是人底試圖靜下來的珍貴時光,其中能量,揉合著許多和世界相處的法度,邀請我「隨行觀景」,悟道其中⋯⋯
假如從這 376頁文字中的143封信的「時光物」拆開作思考索引,九年間因它而延伸的閱讀和書寫的功課,讓我深明真正去「讀好一本書」或「寫好一封信」是骨子裡無法完成的一回事:字的始原起末,在穿梭不同「(試圖)平衡」的「時空」之旅中,釋放出來的「現/象」,到生命終結那刻,恐怕才發現仍有許許多多的「莫名」和「疑竇」,只好在追上幾十億神經元間,靜候下一回有緣或偶爾出現的人去「引爆」!
及至這樣的一封信簡,也是出版輯錄的最後「終結篇」,觀乎作者藉書信而持續藝行,其中猶似自由「悟。道。證。明」的軌道,愈來愈寬闊!我,只是其中一個聽道的「比丘」,學習「受持」、「受教」!如是,看到的,豈只是哈維爾一人!看到的,是其中「八十億小蟲」的「頭」、「口」、「血」、「身」,和當中與之相處著「孤『神』野『鬼』」,在萬千花火間吹起著的禪風,學習「䇄立獨行」,容許跌盪之餘,細探,攝著腳步的種種移動碎念,聆聽,碰撞間的娓娓鈴聲!不是嘛?
人生中的美、醜、善、惡,亦自有其起始道理,循時光和地緣移轉,各自謀合或排斥著「我」、「他」的形相。如是,所「漸見」或「漸迷」或「漸失」或「漸生」的念頭,如各自爭相舉手的「肉骨人」,還未梳理出「肉」、「骨」和「意識」相關的「色/相」,才知要匆匆「過身」離去了!
三昧其中,如哈維爾,另一位行者,看到普渡,始於腳下!
感恩,因書寫而遇上⋯⋯
感恩,曾幾靠近送書的遠方朋友⋯⋯
曾開始的,必須終結才能再開始,滾滾來去,我,其意義恐怕只是私密的點點,偶爾成行至此!而已!
2021/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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