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亞災難,輾轉已兩星期,對習慣了追蹤「新聞故事」的現代城市人來說,畢竟算是最有「耐性」收視的「連續劇」!如此言論聽來十分荒謬,卻是電視波頻間浮游著的潛意識……

對親歷災難的人來說:災,還未過;難,亦恐怕無可避免的接踵而至。日子平息之前,又半個世紀的風雲變動!

此間身處安逸的家居,可有驟然敏感?一下子,又甚麼壓抑著從容,蹂躪了一切幸福的幻想:
躲在床底的拖鞋,你溜到那裡?
住在椅背的貓耗,你宿主往那兒跑了?
檯腳上寄居的木蝨,迴廊可比前挖得更深?
婆婆乘涼的小木凳,可是僅餘記憶裡的印象?
結交九月的牙刷,真捨不得每日習慣了的撫慰?
結婚時用過的毛巾,似躲在那個抽屜裡哭泣?
家庭照相上,今日何以多了許多陌生朋友的指印?
黏在掃把上的頭髮,沒想過是尋親的証物!
朋友送的花盤,究竟怎樣攀上了樹梢?
米缸旁的麵罐,逃過了大水的侵吞!
電燈泡下的情書,乘浪頭送出最後心事;
不懂發熱的廁板,自嘲僥倖仍然冰冷……

頃自思索著的,轉眼間目睹消逝了的家居地圖,慣常的導向,此間唯寄情或倚靠載著的夢屑,妄想明朝仍可成為花都皇府的「侍從」!海洋移動的屋頂下,圍牆的意義,似忘掉了姿勢的舞者,墮入無法通向夢境的急流裡,被鎖住了「動作」!

愛,可怎樣回家?

誰又借勢用電郵傳出危言聳聽的「預告」,把造夢者僅餘的萎縮思慕也搶走?

剛從重災區回港的朋友,仍記得隻身出發前的恐懼;收集到的記憶,實在難以吞嚥!全身脈搏,像被拉入一條幾近翻白的時間廊(縱使用上幾多額外動作,也彷彿趕不上遊魂哭唬的節奏),如魅影追訪時間斷代前的失落!戀愛過的地方人物,頃刻推入烘燃的煉獄裡,留下的豈止是思鄉的刺痛!

今日餐廳內誰又高談著的生活品味,在「如何吃金莎朱古力」與「研究星巴克莫卡咖啡上應否有奶油」之間,又忘記了曾對「災難」瞭解過怎樣的一點點?沙田廣場上架起的「皇府御花園」,把「幸福的光暈」塗得嫣紅。一團慕名等著拍照留念的「豪客」,繼續杜撰一朵雲彩(管它只是人家手繪的廣告),借勢騰雲摸霧,心裡似呼喚著:「我要入住『帝王家』!」只見繪圖的變調,又隱藏著此間都市繁華底早降臨的「災難」!

我可有「內在仙境」,暫借需要安息的人?只怕仙境上面,風的影線,海的浪花,聊是一顆石頭擲出的詩興,從來沒摸透安息前在十米浪頭上難以忘懷的吶喊!

今日朋友難以控制的恐怖回憶,烤透了呼吸。唯希冀彼岸有一二陋室,讓人今夜睡得安穩……

「浪裡貝殼,都有一張床,擁抱著睡眠!床上,找到恬靜。」

瘋子日記08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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