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原定是大學裡一伙學生一個小型「學術展覽」的「開鑼日子」。

結果:真正「展品」,是今日「奴化教育」體制下的「悲涼景象」!

源起:我在一所大學給一群社會學系同學搞的一個「社會學學習工作坊」。焦點是企圖繞過書本理論,重新回到生活裡探索及挖掘,找尋學習社會理論背後的需要和源頭。一日,邀請了一名尼泊爾裔的「香港人」造訪課堂,企圖讓同學從中探究自身眼下的「社會」,可真有「容納」一個「異鄉人」的空間!最後,同學「默許」以「實習行動」總結:各人以一件「白色T恤」行文做象作公開展覽,冀能一邊回應當日一系列浮現過、卻多似是而非的「社會道德價值」,反思其中所以;一邊借公眾的眼界,與「當下社會」作出連串相應的對話或行動。

或許,那都是我「一廂情願」的「非常規教育行動」,一再「違反」今日「教育市場」的主流意向,拒絕派發「行動指引」及釐定「評分標準」!我又一再令今日強調「我是消費者」的同學們「失望」:既缺乏一份清楚的「學習餐單」,亦欠奉一份「可累積效益指數」的「評分說明書」。最「失策」的是:「展覽」沒有任何提高或降低成績單上分數的「功能」!如是般,同學的確自覺「放任」有理!十多年「唯命是從」的「奴教訓練」,真沒白費!

或許,骨子裡他們根本從來不覺得有需要關注這位來自尼泊爾的「朋友」!誰會想:他可有比你重的衣裳?工作坊內曾有過的「熱情」,難道都是派成績單前「爭分奪利」的「騙局」?是甚麼教育氛圍,造就了這一代的「功利學習法」?

循「正常軌道」,班內百分之六十的同學兩年後畢業,將成為「註冊社工」;百分之四十或將成為日後「制定社會政策的社福界要員」!他們最關心的是能否「順利按程序畢業」!(百分之六、七十以上同學曾承認:「我們都是誤打誤撞、或是「別無選擇」下選修社會學系。)真懷疑他日面向的「社會工作」,可會是怎麼的一回事?關心的又是一個怎樣的社會?在經年累月習慣了奴化教育的磨鍊底下,一切工作都是「事不關己」、沒有實在感情意義的機械式肢體活動?「善於聽令於人家指引」是「理想學習態度」,恐怕是統治者的「實質教育指標」!

沒有指引,便不用行動!沒有行動,便毋須負責!

難怪週末,只有三倆「較負責任」的同學「在電召之下赴會」,試圖「協助我」搞好「展覽場地」(心想:那只是導師要我做的「大龍鳳」?)!最後,都未有堅持到底,半途放棄!

早上十時,「展館空無一人」。亦沒有任何一件「展品」(原定應是四十多件T恤的總數,收回的「完成作品」,不多於七件!交了「功課」的同學卻都不見了)。只有仍在工程進行中的「展覽棚架」、「平臺」和像蜘蛛般向四方八面伸展的麻繩(那是一名「到任」的同學,在極度孤寂下架起「衝鋒戰車」的「彪炳功績」)。更有趣的是:大學保安員看狀,以「危險」的「異常裝置」為由,用膠紙「查封」「場地」,唯恐「閒雜人等」亂闖,弄出「意外」!

十時三十分。仍堅持進行「展覽裝置」的同學只有一人,繼續孤身上路。情景有點淒美!

T恤、海報,在這「聽話」同學的堅持下,慶幸在中午緩緩登場。

路過的,如常習慣沒有任何好奇,按照「路標指引」,不望一眼的擦身而過。對我來說,這場景比舞臺上的「美妙」!管他用上整個「展期」去完成(或仍未有任何意欲去完成)「展覽裝置」!管他「工程」永遠在進行中!眼前,委實是一上佳「教育素材」(只欠有心人),更是今日香港學生現況的「悲涼觀照」!

將於明日「重訪舊地」的尼泊爾朋友,只有十七歲,失學(還未能完成中學課程),已居港七年,懂尼泊爾話、廣東話及英語。他初來港時常打架。曾吸毒。志願想做經理。初次訪問時,說同學的問題「愚蠢」和「重複」……

是誰來電(怕是要看賑災義演),問可否遲一點「交功課」?(追討指引行動的方式是唯一最積極的「創意行為」!)

「愛心」?恐怕要等待下一次大災難降臨,借十六萬次死亡,才會氾濫出片點「豪情」,調劑一下這「偉大都會」的「好風光」!

驟聽起來,我又在只知揶揄我們「尊貴的大學生」,不去反思自己的「不識時務」?或許,問題都在我身上:一、「教育工作」既不是我的「飯碗」(等同「我不專業」);二、從來不覺得教育是一種「去滿足消費者」的「推銷工作」;三、我仍在令人煩厭的不斷學、不斷問!

記得一位教育學院的「教育博士」曾給我如此忠告:「私底下我認為你的教學方法很有意思,可以是一個很好的研究「對手」,但在學院內代表院方行政立場而言,我不能如此說!」那是我另一場「校園風波」的休止符!

甚麼時候,我們唯一學到的是:如何沒有了自己!

我彷彿看見那尼泊爾朋友指著自己身上T恤在笑我:我的衣裳比你輕!

瘋子日記10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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