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跑到文化中心藝術館外平台觀看一夥青年排戲,身倚石圍牆,背向維港,眼前事與三十分鐘前後目睹的「文化景象」,教我重新放眼去理解今日香港社會文化呆滯發展的箇中滋味……
場景一:只見文化中心候車道架起一排長長的鐵欄,直伸至大堂大劇院的樓梯,究是甚麼「要人」得官方如此「厚待」,原來是「仙姐」(名伶白雪仙)為是夜紀念任姐(已故名伶任劍輝)活動到訪而設的「特別嘉賓通道」。兩旁企滿一大群戲迷,雀躍一睹「偶像」風釆……
場景二:由北京道通往文化中心的行人隧道,傳出賣唱男女的曲樂,簡陋的「音響設備」,釋放出超高頻的音色,彷彿與旁邊匆匆走過、漠不關心的腳步聲爭相找尋其「知音」的角落!
場景三:太空館的後門走廊,聚集一群似在油麻地榕樹頭移師此處搬演的「街坊演唱會」,一個譜架,一位業餘小提琴師,一個拈弄著手絹的歌者,一個穿著自製「舞衣」聞歌起舞的舞者,集聚了一群身穿「街坊裝」的中年男女,似都是路過的「知音」,重複地唱著<南泥灣>,氣氛熱哄哄的……
場景四:海旁又架起「修路牌」,將走往「星光大道」方向的遊人趕入一條頗黑暗的窄長走廊,誰會想到在他們路過的頭頂,一群搞業餘戲劇的「興趣小組」正在露天平台上為十二月初的演出趕緊排練!
四個場景,四個截然不同處境,持著不同「價值取向」,同時間在文化中心周圍同步「建構著不一樣的表演」,各有其故事底蘊,各按其現實(或企圖創造著的現實)體現著此間在維港跟前展演的「文化風貌」!
由一個場景穿梭至另一個場景,我感受著一連串似從容亦荒誕的文化生態:在戲迷口中仙姐那「白雪般」的雍容晚裝,彷彿為追悼一個從未認真面對過成長的故夢,在「星光大道」的「耀目裝飾」下掩藏了粵劇發展停滯不前背後的箇中鬱結;街頭賣唱,又仿似電影中被迫「拋頭賣藝」的「人間苦況」依然,唯欣喜自己還懂「一門手藝」,冀人家施惠兩餐微微暖肚;民藝從沒想過要登「大雅之堂」,三倆聚眾借歌謠娛樂,一飽閒著的美意,誰說香港沒有過此情此境?只是此間的「革命歌曲」又教耳鼓敲響出不一樣的時空節奏,他方夢境移植於此時此刻的「文化廣場」一角,其聲韻又是百般滋味在心頭;搞業餘戲劇的,似難得暫且放下平常工作的怨氣,借自度故事揶揄自身生活裡荒謬!戲,從沒法子,只有弄風弄月的意氣!竟又像剎那輕風吻面……
未幾,保安員巡場趕客,原來一個「公眾平台」畢竟只是另一處受規管的有限空間,從不是公眾可自由享用的「文化中心」!仙姐的特設管道,與通往「文化特區」的隧道從未交接!文化廣場聊是一種填充都會苦悶的裝置,連閒著也蘊藏著要四出求生的危機!文化始末之間,又是填塞著幾多番武功論鬥的「講手場」!聊生事,難怪如是多癡!
瘋子日記22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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